2010年6月14日

顯聖•意識 hierophany•consciousness

 顯聖•意識 hierophany•consciousness
 吳天章  千鈞一髮  By a hair's breadth 120x200cm  LA雷射相紙2009

黃銘哲 郭振昌  吳天章 郭淑莉 白宗晉 賴新龍  六人聯展6/12~7/11


顯聖•意識 ( hierophany•consciousness)                      撰文/陳文祥
本聯展集結了台灣當代美術時間系譜中的中壯與中青輩兩 代共六位藝術家參展。兩個前後緊緊相連的世代做為台灣當代藝術演進過程中的一個向度切片,卻可從中隱約析離出藝術家間不同 的時代想像與表現形式。

「顯聖」原為宗教現象學者艾良德(Mircea Eliade)所提出的用語,是藉由一種模態或歷史的模式揭示某事、物,甚至某段時間、空間…等的神聖性面向(註)。藝術作品本身就 是一種「顯聖」的媒介,本文嘗試藉用此一概念來觀看此展中黃銘哲、郭振昌與吳天章的作品。不同於當下年輕藝術家展現的無哩 頭卡漫輕盈風格,中壯輩藝術家的身體都曾經體驗過戰後台灣政治社會所歷經的動盪餘悸,也走過經濟的匱乏歲月。此三位藝術家 的作品都呈現了濃郁的台灣民間宗教信仰圖像或氛圍,深刻反映台灣底層常民面對社會的動蕩不安或自身的生老病死,所形成的一種祈求救贖 或安身立命的共同潛意識。他們各自運用不同的視覺藝術形式成功營造出「顯聖」的姿態,撫應著社會對於「聖」意像的祈望。



黃銘哲的「藝術家的眼目青」「國王的權杖」其 狹長高聳的直立形式直接帶給人一種崇高感受,也明顯暗示了原始部落的圖騰意像,這些是他作品能成功地營造出神聖氣氛的重要因素。相 較於他較具像的作品,此兩件作品的精簡與抽象使得造形更加明快精煉,卻仍保有華麗莊嚴的特質讓人倍感傑出與清新。造形的抽 象化與物質性的精簡化更象徵精神層面的昇華湧起,這樣的作品必然是歷過藝術家長久思索與萃鍊之後的結晶。

郭振昌過去豐富的作品中顯聖模式是多樣化的,例如「守 護者」像是祭壇又像圖騰模式,但「薛西弗斯和他的氣球」、「行索者」則是運用神話來營造神聖的氛圍。他企圖將神話故事中的 深刻意涵加以“轉譯”並用來反映、探討、棒喝當代政治、社會、環境等議題。在此,薛西弗斯神話中沉重、致命的巨石被換成輕飄,象徵浮 誇的彩色氣球,這之間輕重對比的巨大轉換所形成的“意義閃燃”,頗能拉扯出視覺意義的爆炸張力,引人注目與遐思!

吳天章的「千鈞一髮」、「曰行一善」(其中「千鈞一 髮」為首次公開展示的最新作品),是以黑絲絨般的悽美背景暗喻未知的、神祕的幽靈空間,又以絢麗、細膩的色調與令人錯愕、 誇張的人物造形,塑造出既俗豔又陰沉; 既真實又疏離的儀式性圖像。基於傳統的鬼神信仰脈絡,他作品中疑似災難現場的擔架會讓人聯想到穿梭於人間與天堂間的神轎或迷魂轎,吳 天章是藉這種生死交錯、陰陽轉世的儀式性圖像來宣示他既華麗又令人敬畏的因果美學觀。

不同於外造的「顯聖」模式,本文同時企圖以內在「意 識」的面向來觀看聯展中另外三位參展藝術家郭淑莉、白宗晉與賴新龍的作品。「顯聖」關係著對外在大環境的焦慮、反映社會俗 眾信仰的集體現象,而「意識」的可能意涵多少指涉到主體內在的自覺、自由意識、意識流乃至性別意識…等的一種內省式的創作態度。這 是台灣七O年代隨著政治民主運動的興起,普世性自由、自覺意識的思潮開始對台灣產生衝擊、濡染的結果。

郭淑莉最新的作品特別以不鋼板烤漆材質取代以前的木構造形畫布,這個改變成功地強化了作品隱含的內、外力量對立與抗衡的張力。她 曾說:「我的作品就是我的人生,充滿了挫折、燥鬱、幻滅和我終極的力量。」所以那充滿現代風格的作品已然是她頓挫人生的隱喻。酷 炫的不鏽鋼幾何外形強勢地框護著像似生物胚胎、細包分裂、花朵器官…等的生命有機形體,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對比效果也創造了前面所說的 對立與抗衡的張力,而這樣的生命有機形體又不得不令人與陰性特質或性別意識產生聯想

白宗晉的兩件平面作品「八大山以及它豢養的六條狗」、 「培根大山-培根自畫像」名稱本身就自成一種拼貼式的光怪意像,看起來似有東西的畫面卻摸不著八大山! 哪來的六條狗?倒是六堆毛毛的團自在。另一件說是層層堆疊的“培根堡山”是可以想像,但若說是自畫像,那培根一定是閉著毛茸茸的眼睛 與嘴巴在睡大覺! 這看似存在傳統水墨「韻味」,卻是以自由聯想的直覺流動意識牽引綿綿密密的小短線所書寫組構出來的白牌「極微符號」觀念美學作品。
賴新龍近年來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潛,開始卸下 他藝術專業知識背景的影響並完全走向純粹的抽象、表現性和情緒化的繪畫創作。以前梯子和椅子的具象形體不復存在,流動滴灑的色彩和筆 觸充滿整個畫面,任由炙熱的情感在畫面中自由地宣洩。他2009年以後的作品開始出現許多直覺與自動性技巧的行為痕跡,這 顯然已是一種潛意識與直覺的揮灑表現,這樣的繪畫是自由盡興的,形成在空間與材質對話中獨樹一格的形式美學。

(註)此概念相關文字引用自<艾良德的顯聖與宗 教象徵系統>《哲學與文化月刊》第廿七卷第十二期(2000.12)王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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